雜記寄札

　　「如果是學長，就算要一起睡覺，讓老爸聽見我們整晚噗嗤噗嗤、啪搭啪搭聲也沒問題唷！」

　　我想也沒想直接捏著他的臉頰扭轉四分之一圈。

　　如果老闆真是他老爸，早在噗嗤前就被叫到大廳去開示一番。

　　故作嬌羞這點確實正中我的罩門，但我絕對不能因此心軟，好不容易演到這步才把他騙上車，要是在這邊叫他跳車先逃，不僅抄襲今年某部熱門的電影，以後他一定會仗著我拿他沒轍，大剌剌地爬到我頭上。

　　會設計這場戲就當作是回敬他之前跟蹤我，都已經被他耍在股掌間，這次擺他一道也不為過吧？

　　說起來也是老闆不好，沒事跟許教授打什麼賭，搞到最後要讓當徒弟的去替他開外掛來贏得賭局。許教授拿出珍藏的茶具當賭注，雖然我對泡茶是沒什麼興趣，但那套茶具就連我這種外行人也看得出價值，而老闆似乎拿了更寶貝的東西抵押，就算贏不了茶具也不能輸了那東西。

　　人年紀一大，做起事來有時還比小孩子幼稚。既然都那麼心疼寶貝收藏輸去，何必拿來賭兒子和乾兒子的意願？

　　我純粹奉命要帶仲儒回新竹，原本只要傳簡訊給他：要是不聽令尊的話回家，那我們就此不用往來。依我對他的了解，這個辦法是最直接有效的，而且也不必兜著圈子講一堆有的沒的。但想到他之前不知道抱著什麼邪惡的想法看我出醜，就讓我花了點時間揣摩他的行為模式，藉此來計畫這場連楊琝寬那個好事者也一併攪和下去的騙局。

　　糖與鞭子，好好運用就可以達到目的。雖然他平常黏我黏得緊，但我也會怕他一聽我說要分手，就二話不說一拍兩散。之前聽他說愛情血淚史是還蠻悲慘的，他說得只差沒有聲淚俱下猶比某個分手節目，但既然能熬過那幾段感情，想必也不差我一段插曲。

　　剛開始被迫要幫老闆守住賭注時，我甚至還想過拿一次扮裝來跟仲儒交換條件，反正就當作穿上比較特殊的衣服，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。只不過之前看他的網路相簿，上面幾乎都是扮女裝的相片，要是他叫我穿女裝，那我寧可在這種天氣打赤膊。

　　眼看客運就這樣下了交流道，也不枉我刻意錯過好幾班車等他趕到客運站。

　　我在等仲儒買票時就假借上廁所打電話給老闆，許教授估算時間也在下車的客運站等待，至於老闆是在早上坐車到新竹，等著在一旁驗收成果。他還說為了避免我被仲儒追殺，已經替我規劃好下車後立刻搭別班車上國道逃離的路線，計畫縝密的程度猶如運鈔車搶案。

　　可憐的傢伙，他不惜說謊也不願回家，除了他說什麼要跟我過聖誕節，最大原因是從許教授那邊聽來，其實是住在國外的親戚一如慣例在這長假回台灣，他們家族裡就屬他年紀最小，上有為數眾多的兄姐，如果是這樣也就算了，還有一群年紀只大他幾歲的叔叔阿姨，似乎只要見到他就會想逗弄一番，埋下他的心理陰影。

　　老闆會無所顧忌叫我出馬，要嘛也要怪他樹大招風，好死不死讓許教授的徒弟看到我們兩個在一起……讀書、切磋學業，幸好我反應還夠快，大略講過之前大鎖的事，正好我老本行學的跟他有交集，他就時常來問我作業的問題。

　　剛才我上了客運就選擇靠窗的位置，果不其然看見許教授和老闆在候車亭一坐一站。

　　車一停妥，仲儒還顧著看未播完的電影。

　　「喂，下車了。」半推半拉，總算把他帶到車門。

　　準備等著抓人的兩人，一臉不懷好意分別據在車門的兩方。

　　阿彌陀佛，你就安心地去吧！

　　為了防止他察覺不對勁後逃走，我先他一步下車，後腳觸及地面，他的前腳也隨之落下。

　　腰間突然一股力量往後拉，我馬上低頭檢查風衣的腰帶是否鉤到門，隨即一個踉蹌，我的視線就映出頭頂的天色。

　　以及，仲儒的臉迅速佔滿畫面。

　　「你在……搞……唔、唔！」媽的，不要把舌頭伸進來！

　　我咬了他的舌頭，推開他。

　　這下糟了。我看許教授一臉得意，我家老闆的臉色灰重到堪比現在的天色。

　　這到底是什麼情況？

　　「你怎麼會跟他一起？真是想不到、想不到。」老闆愁容滿面，揮甩馬褂的袖子。　　

　　「我就說他們走得那麼近，怎麼可能只有友情沒有姦情？」許教授只差沒有發出科科聲。「何兄，你的那些石美人就歸我的了！」

　　我一怔，他說的該不會就是老闆收藏著不給人看的那些石頭吧？

　　「你該不會跟仲儒串通好來坑我的吧？致鈞，快點說你剛才在車上得到什麼好處！」老闆見情勢已定，還不忘從勢力最薄弱的傢伙先著手。

　　「阿儒啊，說說你們在車上做了些什麼，不然你乾爹想要賴帳。」許教授搭著仲儒的肩膀說道。

　　「學長說到這邊就要假裝不熟，所以先在車上預支接下來的份額。他很霸道，我都喘不過氣。」仲儒裝作嬌羞，分明就是野狼扮小白兔。

　　「我才沒……！」

　　我連忙噤口。這傢伙竟然把圍巾拉下，拉開衣領下還有我剛弄上去的痕跡。

　　「現在怎麼變熱了呢？熱啊、熱啊！」許教授用手搧著。

　　老闆的聲音冷颼颼飄來：「我之前問你聖誕節有沒有安排活動，你不是說沒有嗎？為什麼、為什麼……？」

　　拜託，又沒人說聖誕節一定要安排活動！你平常說什麼要清心寡慾，玩樂的活動就不要參加，就算我另有安排也不可能讓你知道啊！

　　況且沒事不要拿我當實驗品，菸酒生也是有人權的好不好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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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其實跟許教授串通好要順著我的計畫對吧？」

　　「冤枉啊！我真的只是想要把你介紹給老爸，我發誓我只知道你不是老爸的徒弟！」

　　「許教授真的接受？」

　　「當然啊，他早就想要把我丟出家門，反正也不缺我傳宗接代。對了，老爸說要是簽下跟我在一起的兩年契約，他說要資助你這兩年的學費。」

　　「那如果我兩年後契約期滿就跟你分手，那他不就虧大了？」

　　「唔，這也是沒辦法的嘛，他也跟我說了，有時候養媳婦養到成了他人老婆，也是一種人生歷練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