雜記寄札

　　情色與色情，其實是很難劃分的兩個領域。

　　前一陣子，到戲院去看了＜天邊一朵雲＞，扣除呻吟不斷的限制級內容與隱喻的性慾表現，似乎只剩下時而穿插的超現實歌舞和緩慢的人物動作。看影展的片子，本來就不能奢望有一個完整的結局，沒想到就連整齣的劇情，也是看得模模糊糊。乾旱下的西瓜，甜得令人發膩，在通篇瀰漫著焦躁、抑鬱的氛圍下，無形中，也感染了觀眾，厭倦一顆顆西瓜的出現。

　　西瓜甜又多汁，但終究不能替代水，原本伸手即得的水，必須滴滴珍惜。莫非劇情其實要傳達的是：我們生活環境已與我們漸行漸遠，燠熱的天氣使人煩躁，而生命所需的水，也背棄了人類。至於人性的疏離，太多影片曾經討論過這個議題，也就不甚重要了。

　　每個人都是天邊的一朵雲，偶爾錯身而過，或有交集，抑或匆匆一瞥。一錯身，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相遇了。

　　看完後，有人大呼沒有結局，也許我們都被好萊塢式的劇情所同化，非得要替每一部作品編出個結局不可，但現實並沒有所謂的結局，沒有人能保證王子與公主在一起，一定就此過著美滿的日子。一般人的人生並沒有太多的大起大落，可能就只會在公園裡，悠閒地小憩，而後一場微不足道的相遇，不會因而開啟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，他依然是他，她依然是她。

　　全片最摸不著頭緒的，莫過於一段段超現實的歌舞，在平緩的劇情中，它流露出誇張的俗氣，似乎也活絡了幾乎快停滯的劇情。

　　有人評論：西瓜是情慾，水則是愛情。在片子的一開頭，用大腿夾著剖半的西瓜，感覺其實很像處女見紅或是第一次接觸性，若有他種涵義，未免過於隱晦。

　　之後看了薩德的＜索多瑪一百二十天＞，其實＜天＞的情慾描述是很輕微的，或許是視覺的刺激遠比想像來得容易，小說的＜索＞雖然在細部的描述上很生動，但看到後來的大綱部份，竟將原先所營造的氣氛沖淡不少，只剩下哪個人怎麼死，要動用什麼酷刑。影片是從網路上得到的，整齣的基調十分的灰色，強調人性的黑暗與階級所造成的恐懼，在一個封閉的環境下，似集中營所造成的洗腦過程，若不沉淪，只能讓精神崩潰。

　　充斥整個畫面的裸體，看起來很不習慣，在老鴇講故事的時候，因為煩悶也就快速瀏覽過。當我們處在一個有嚴格規則的社會，這種監禁、非人道的行為應是極少數的個人行為，但實則不然，雖不像索多瑪城那般誇張（牽涉人數幾百人），但偏差行為仍一直出現在新聞中。曾看過一個關於吃人的報導：在八十年代的日本，有一年接連許多小女孩失蹤，之後追查到一名男子，他將綁來的小女孩監禁起來，予以性侵害後，將之殺害並煮來吃，聲稱可從此一連串行為中得到快感。在西方國家也常可見連續殺人魔，以肢解來達到自己的滿足。

　　在＜鵝毛筆＞中，也出現不少薩德所描寫的文字，當然也有藉著虐待以達快感的人格。我看薩德，一直以為他對週遭的人都懷有性慾（不過就醫生對待他的情形，他應該一直對醫生懷恨），他對美笛露骨地表達，渴望著年輕肉體，讓他可以持續架空的創作；而他也曾數次向神父示過愛，雖然都像玩笑的收場。

        比起薩德對情色書寫的執著，我認為劇中更強調的是他對創作的熱愛，當一個人能以自己的鮮血為墨，縱使他的作品再如何不為道德接受，仍是值得讚賞，因為他已不為他人創作，而是為了體現自我的欲望，將滿溢的思緒化作可以永恆的文字。

    　情色與色情，處理得不好，情色藝術不過就只是自以為高尚的色情作品。前幾天在新聞上看到有關於大學生的新聞：一群男大學生，為了譴責宗教亂象，佈置了一個佛堂，結了幾支酷似陽具的冰棒，含在嘴裡作為宗教與色情的掛勾，當然另外也有宗教與金錢掛勾的戲碼。

    　有人說這是為了特立獨行，說難聽一點便是炒作話題。但也會馬上有人批評這些人不懂藝術，無法了解後現代藝術所追求的便是這種既現實、卻又不直指的表達方式。

　　我以為，藝術是人說是就成立的。但若為炒作新聞而刻意與他人不同，美其名說是有創意，但本質卻已模糊不清。＜天邊一朵雲＞頂著影展的光環回到台灣，但所得到的是兩極的評價，當作品牽涉到情色情節，似乎就有炒作話題的嫌疑。當然，不可否認的是，劇中情色情節的確加深了觀眾的印象。

    　終究會有人假藝術之名行炒作之實。當我看到新聞上那群和尚裝扮的學生，拿著似陽具冰棒塞到女學生嘴裡，並不會認為這樣是藝術。縱使它真的有藝術的價值，但我以為現今的台灣還無法讓如此『明喻』的作品出現，只能聯想到女性被男性所欺壓的情境。就像＜天＞一片中，若說蔡明亮是為了傳達Ａ片的生態，但以台灣大眾的目光看來，當拍Ａ片的場景，就只會有『Ａ片拍得很簡陋』的印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