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序步入深冬,街景瀰漫過節氛圍,成串鈴鐺垂掛在禮品店的門把,雪白的粉末在櫥窗上繪成一幅老人拉橇,吳道德走進店內,選一袋飾品包,透明的塑膠袋內,填滿北國氣氛的物品。


 


他上了駕駛座,將飾品包扔在助手席,調整從後座竄出的假樹枝,才能安穩開車。路經販賣蛋糕的攤販,看後頭也是間麵包店,應是為了搶客源,特地在外頭設攤。形形色色的蛋糕引來路人駐足,吳道德熄火下車,也跟著湊上人群。


 


  「這怎麼賣?」他指著一個六吋大小的問道。


 


  「算您三百元。」身穿應景衣服的店員,從身後拿出一束花。「要不要再搭上一束花?可以送給您女朋友,這樣加起來算您一千元。」


 


  吳道德接過花束和蛋糕,直接遞出千元鈔票。


 


  「謝謝惠顧!」店員笑容可掬地謝道。


 


  綻放的香水百合,佐上清麗的深山櫻,讓他忍不住嗅了一下。將飾品移到座位下,置上買來的蛋糕和花束,驅車往已亮燈火的處所。


 


  去年的此時,他厭倦開始放肆的少年,二話不說就打發對方,聖誕夜裡,他和馬瑋楠吃下一桌的聖誕大餐,到床上滾過一圈,自覺無趣就先後睡了。


 


   現在待在家中的情人,曾經單純到被騙得團團轉,因為得知真相而動怒,也排斥同性的撫觸,如今像隻從小被豢養的貓,平時不太搭理人,卻貪眷主人的親暱。


 


  雕工精細的門在指紋捺過後解鎖,吳道德一手拎著蛋糕、挽起花束,另一手拖曳約莫成人高度的塑膠樹,嘴裡還咬著飾品袋進屋。


 


  進了大廳,果然看到小純臥在木板地上酣睡,手邊擱著未看完的推理小說。吳道德放輕腳步,將手邊的雜物放置妥當,脫下大衣,小心翼翼地覆在全身縮起如蝦的小純身上。


 


  看著時間尚早,他捲袖佈置聖誕樹,將套裝的裝飾掛上樹枝末梢,所有的飾品都放到過大的樹上後,卻顯得稀零,他不甚在意地將樹移到小純身旁,只聽門處傳來一陣鈴聲,他開門領取早幾星期前預訂的套餐,所有餐點都置在銀白的餐車上,用木盒包覆的食物旁,以鐵架圈著一瓶凱歌玫瑰香檳。


 


  他婉拒侍者欲服務的好意,將食物放到鋪好的桌巾上。小純一向不習慣大魚大肉,他也特別挑選了最簡單精緻的組合。


 


  從冰箱中取出早上所結的冰塊,倒入置冰桶後,將整瓶以粉紅為基調的香檳埋進桶中,伸手勾起兩個鬱金香型高腳杯,一同放在餐桌角落。


 


  「小純,起來了。」吳道德蹲在小純身邊,用手輕拍他的肩膀。


 


  小純咕噥一聲,雙眼倏地張開,甫入眼就是吳道德的笑顏。


 


  「你回來了啊。」小純爬起身,尚未清醒地碎念道。「這裡怎麼擺了一棵樹?」


 


  正當吳道德背過身為桌面作最後的裝飾,一個不留心,就聽到重物擊地的聲音。回頭一看,只見小純趴在聖誕樹上,又沉沉睡去。


 


  他苦笑著抱起小純,將他扛在肩上,順手將橫倒在地的聖誕樹立回原位。


 


  被放在椅上的小純,雙眼迷濛地看著眼前的景物,睡了一覺,腦中還留著睡前未解的書中謎團,夢裡已擅自演繹完結局。沒想到一個午覺,原本單調清冷的客廳,也染上一抹過節的氣息。


 


  瞧著吳道德將倒扣的細長高腳杯擺正,開瓶往杯裡注入飄散玫瑰香氣的香檳,他卻想起劉朗,在這個被引申為情人的節日裡,那個人不知道在做什麼?也許是到路邊攤販吃碗麵,多叫盤小菜,飽食後就返家早早睡去。


 


  「難得過節,就破例喝點酒吧!」吳道德執起酒杯,輕酌一口。


 


  小純猶豫地端起酒杯,看了吳道德一眼,闔上眼微仰頭飲下,玫瑰酒有果香融合花香,同時滑順地流過食道,香醇馥郁的滋味,讓他忍不住舔起唇邊的餘滴。


 


  餐中,兩人沒什麼交談,吳道德顧著注意他特別喜愛哪道菜,將自己的份量分給他,而小純還處在不甚清醒的狀態,被動地接收送到眼前的食物。


 


  酒足飯飽後,吳道德收拾只剩下殘汁的碗盤,從紙盒中拿出以莓果醬點綴的巧克力蛋糕,用塑膠刀切取兩片,放到兩人面前。


 


  從暑假初到現在,也過了六個月,小純想起之前兄長說過的半年,他叉起溢滿甜香的蛋糕送入口中。眼前的男人,仍像是沉迷在他身上,他無法明白為何他還能夠寵著自己,即使在面對刻意裝出淡漠的他,也能夠不求回報的付出,除了在床笫。說是迷上他的皮相,也未免太過自戀,如他一般年紀的少年,在街道上隨手可掬,他不過是臉上少了幾顆青春痘,五官有稜有角罷了。


 


  「哥哥……。」若要說走在路上,會讓人忍不住回首凝望的男性,小純只想到他的哥哥。嘴裡咬著叉子,叉子的尖端壓在唇上,他忍不住低喃道。


 


  吳道德面露困惑。打從小純跟他合好的那一刻,他也不曾叫過一聲哥哥。


 


  小純感受到他的視線,緩緩地搖頭道:「我只是想起,跟著爸媽一起……死去的……哥哥。」


 


  彷彿要墮淚的嗓音,讓吳道德情不自禁地摟住他,他張開手回抱,塑膠叉子無聲掉落地面。


 


  小純寧願相信,吳道德對他的好,完全是構築在肉體的索求,他刻意喚起過往的記憶,來堅定自己的意念。如今他所使用的一瓢一盆、以精緻包裝的美食、方才飲下的醇酒,都是憑藉奪取他人財物所得。思及此,他遺忘不該存有的猶疑,全身放鬆躺在膨軟的大床上。


 


吳道德將小純的衣服掀至胸上、長褲褪至膝間,俯身便是一連串的吻舐,他將手掌撫上單薄的背脊,沿著脊椎在皮膚上的紋路,滑至後臀,手指伸入縫間,與前方舔吻同頻率的揉捻。


 


幾個月來的交合,已讓年輕的軀體習慣挑逗,小純難耐地喘著氣,伸手往下身逐漸膨脹的器官摩擦。吳道德將他放倒在床上,吻著他的胯下,輕咬自慰的手指。


 


「放鬆一點。」吳道德輕聲地在小純耳邊低喃。


 


他伸出中指,試著插入激烈縮放的後穴。溫熱的觸感包覆著手指,吳道德享受著宛若抽搐的摩擦,他輕按環住手指的嫩肉,另一手執起小純的臉,吻入燥熱的喘息,舔舐殘留在齒間的巧克力。


 


手掌徐緩地按摩股間,從中指與後穴的縫隙伸入第二指,順著律動他彎起關節,溫和地擴張洞口。


 


小純隨著指腹的摩娑擺動身軀,他顫抖著手解下吳道德的褲子,將手放在綁於腰間的手槍。


 


「給我、給我……。」他喘著粗氣道。


 


吳道德未停下手上的愛撫,將目光滯於擱在槍上的手。


 


「你真的要這個?」


 


他並非沒用過協助性愛的道具,也看過比槍更具危險性的道具,但那也僅止於片中。為求保身,他一定會配把槍在身上,就算是在沐浴,也會放在自己垂手可得之處。


 


看著小純迷亂的姿態,吳道德不擔心他會藉著槍來要脅他,但他怕傷了他。


 


小純那身長年待在家中而慘白的肌膚,或許是方才酒精的作用,現在暈起一抹水紅。他脫離吳道德的懷抱,趴跪在床,自己用手扳開臀部。


 


「用槍口插入我,拜託……。」難耐的呻吟沒入枕間,經過按摩的穴口,需索地吞吐空氣。


 


吳道德禁不住這樣的誘惑,他只能將槍內的子彈取出,替槍口抹上唾液,填入慾望的洞口。


 


是夜,少年隨慾望而律動,男人沉溺在年輕肉體的桎梏,卻是甘願自己套上手銬、腳鐐。


 


暗夜未襲,廳裡聖誕樹獨自閃爍,不為主人所瞥的花束,曾有潔白,入夜亦黯然。


 


 


 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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