雜記寄札

接097.5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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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俗話說：色字頭上一把刀。這句話非常殘酷地印證到我身上。打從我到ＢＢＳ上貼文叫他來拿假麥當勞餐的那刻，就註定出來混的總是要還。

　　上了許仲儒的車後，我也沒在意被我留在館內的背包和書，那些書大部分是我去每家圖書館湊來參考用，除了書就是我這一陣子陸陸續續寫的筆記。

　　吃完飯後時間也晚，圖書館的閱覽室早就關門，我回去牽了車直接回住處。當我早上搶第一個進圖書館，什麼都不見了，只剩下那個跟著我好幾年的破背包攤在桌上。

　　我問了圖書館的工讀生，他們都說沒收到我的書，調閱監視錄影來看，老舊的監視器所拍攝的畫面比五、六十年前的黑白電影還慘，只能分出全黑和全白，人影在畫面中晃動，卻看不清長相。

　　我除了心疼親若骨肉的筆記，還得一一賠償那些書的錢，賠償還是小事，有的書早已絕版，我找了幾家圖書館才借到，要我再去哪裡找來看？不知道是哪個人把偷書賊稱作雅賊，偷竊的事還用那麼冠冕堂皇的理由。

　　為了他，我不僅損失一個下午的專注力，還因此賠上把個月的生活費和整理下來的筆記。

　　兩個禮拜後，我回家一面撫平筆記遭竊的創傷，一面找出我與他的共同科目，以及之後他可能會修到的科目筆記。

　　想我大學時代就是人稱筆記王子，翻開一頁頁歷經三、四年歲月的筆記本，一貫用零點三八某牌深藍色中性筆抄寫的字跡，不論是誰看了都覺得舒服。

　　還記得之前在修課時，我的筆記一如慣例在考前流傳著影印本，甚至連要考研究所的學長都來湊一腳影印。

　　「哪裡來這麼神的筆記，竟然有整本的詳解，加上這麼漂亮的筆跡，要是她在這裡，我馬上跟她求婚！快跟我說這是誰寫的？」

　　當時我就坐在他前面，他毫不害羞的告白我一字不漏聽進。如果寫的人是個女生，早就直接撇頭離去。拿我的筆記的人當然要看我的臉色，如果沒經過我的同意講出去，那以後就不用借了。而且他會想知道那筆記是誰的，分明就是為未來鋪路。

　　之後他考上自家的研究所後，他老闆，也就是我那科的教授，偷偷告訴他那悲慘的事實，也替他大學的單戀劃上句點。

　　「學弟，這些都給你，是以前我給廖老上的時候做的筆記和考古題，雖然已經隔不少年，但他上的應該沒什麼變。」

　　我把筆記影印本給他，通識那類的就直接給他原稿，反正以後也不會用到那些東西，原稿畢竟還是比影印方便。

　　「學長，給我你的ＭＳＮ，只有留手機不太方便。」他隨便抽一本筆記，翻到最後一頁就遞給我。

　　唉，如果是過去，我一定二話不說就留個一年開不到兩次的帳號給他，雖然這種利用別人的同學、學弟妹見得多，但還是要說……人正真好。

　　我留給他平常都會上線的帳號，還特地把數字和字母標出，另外寫上我的名字。

　　他接過去後，默念了一次：「……一、零、三、一，這是學長的生日？」

　　「嗯，也是蔣公誕辰紀念日。」

　　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，氣氛果然陷入異常的沉默。

　　還記得高一時，我的生日前幾天剛好家裡有親戚結婚，喜餅做太多就囤積在家，我媽見那些喜餅放著也是過期，就叫我趁生日拿去學校請同學吃。十來盒餅光是一個班根本吃不完，就順便送給每堂課的科任老師。

　　「這是誰送的？」

　　我們班導吃著餅問道。

　　「江致鈞生日！」我都還沒開口，班長就先代我回答。

　　「是致鈞生日啊，那我們給他唱個生日快樂歌。」

　　雖然明知無法低調，但我也不想站在講台上聽全班唱生日歌。

　　「有人知道今天還是誰生日？」班導故作神秘問道。

　　好歹國小也是有學過的，馬上就有人回答。

　　而高中三年，我被冠上蔣公這個綽號，直至畢業。

　　果然一年一界線，四年一鴻溝，他皺著臉抓頭，把筆記本收起，也沒搭我的話。

　　這時我能體會曠男遇上正妹說錯話的窘態。

　　「學長你喜歡什麼顏色？」

　　我們在摩斯交易筆記，說是交易其實只有我單方面給他物品，像是為了騙他出來跟我吃飯的技倆。

　　「沒有特別喜歡的，大概就藍色和黑色。」

　　「這樣啊。」他不知又從哪掏出一本筆記本，在大約名片紙大的記事本上抄寫。「那學長你是不是很愛看卡通？」

　　「也說不上很愛看。」

　　這點我沒說謊，畢竟現在事情多，也不可能像大學那時窩在寢室裡參加動畫馬拉松四十八小時。不過他會問我這問題還蠻奇怪，總不會是依我上次一看到宅蛙帽就脫口而出來判斷？以宅蛙的名氣，去路邊抓幾個小孩來，十個裡絕對有八個看過。

　　他一邊唸唸有詞一邊記錄。

　　「學長你缺錢嗎？還是你有什麼需要？」

　　這對話從一個大一生說出也太奇怪了！這讓我想到滲透校園的「我可以讓你月入百萬」，平常坐在圖書館裡，動不動就會有人扔張字條過來，上面寫著手機和一大篇的漂亮話，說是要做個朋友，為我好才想跟我談談。

　　「學弟，你才剛大一不要被騙，錢沒有那麼好賺，如果你無法去拒絕當下線，那我跟你去把這個推掉。」

　　我真是個英雄好漢，這樣說一定會讓他好感度大增。

　　沒想到他卻哈哈大笑。

　　「學長，你想太多了，我只是想知道一些關於你的事。為了答謝你，月底我來為你慶祝生日滿月好不好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