雜記寄札

　　鄉民你們說說看，有個正妹說要替你慶祝生日滿月，現在有三個選項可供選擇，請按你的方向鍵選擇適當可能。

　　一，這是仙人跳。

　　二，正妹眼睛被蛤仔肉糊到。

　　三，一切都是夢，清醒吧，阿宅！

　　我那身為在家居士的老闆有云：當個學生就要清心寡慾，一切情啊慾的到頭來都是一場空。每天早上他在相思林打坐冥想，身處相思卻棄相思，要是我讓他發現我陷在被學弟迷得暈頭轉向的窘境，絕對會被他捏著耳朵回他的宿舍聽他開示。

　　老闆，您也是當過年輕人的，既然您都難逃年輕會有的七情六慾，我這小輩怎麼可能逃得掉？以前我也交過女朋友，雖然最後被她劈了，但這就是人生嘛，也不是說交往就一定要走到結婚這步路，又不是交往等於相親。我也曾經暗戀過同性，高中讀的是男校，固然跟環境有些關聯，但不可否認自然而然就會被有相同興趣的同學吸引。

　　以前對方沒那個意思，我當然也不會貿然告白，時間都過這麼久了，他也在大學畢業後跟同校的女朋友結婚，也許我天性就不太計較，還以平常心去參加他的婚禮。

　　高三大考前夕，我們曾經藉著討論某部動畫數個小時來排解讀書的鬱悶，如今那樣的景象也成為回憶。

　　會想起幾年前的事，是因為我跟學弟離開摩斯後，隔天剛好我那同學到學校附近的公司出差，我請他吃頓午餐順便聊聊近況。

　　聽他抱怨主管如何壓榨勞工，以及猶如核彈威力的閃光夫妻生活。

　　「欸，都我在說沒意思，你最近也混得不錯吧？前陣子提的國科不是也過了？」

　　「嗯，還過得去啦。」

　　本來想跟他說「我友人最近有感情困擾」，但這話實在太假，世界上說友人如何如何的，十個有十一個是在說親身經歷。

　　「忙著做研究也沒什麼不好，還是要找個人相處相處，不然等過了某個年紀，就必須拿身外物當誘餌才會有人貼過來。」

　　我心一驚，送他到客運站後，他跟我說了這些話，就上了車。

　　楊琝寬你這好傢伙，說得一副我會用錢買老婆似的。

　　不用等到某個年紀，本人現在就是拿身外物當誘餌在等人貼過來，而成效出乎我意料的好，或者該說好到令人匪夷所思。

　　八字都還沒一撇，我甚至連告白說不說得出口都有問題。如果他還是一開始那單蠢的樣子，搞不好我會半開玩笑試探他，但從他昨天的言行可得，就算不是演技好，他也絕對是那種默默呷三碗公的類型。

　　我的前女友是很愛捉弄人的個性，以前相處就常被她耍得團團轉，到最後往往是我哭笑不得任由她擺佈。

　　由於大學部剛考完試沒多久，一到假日他就約我出去。

　　今天距離我的滿月生日還有一週。

　　早上我騎車到市區辦事，就直接跟他約在市內頗知名的咖啡廳見面，少了筆記這項連接物，既不是同系也沒有共同修的課程，我們特地相約見面確實顯得突兀。

　　我比約定的時間晚到咖啡廳，進店裡已經看到他坐在裡頭，雜誌攤在桌上翻了一半有餘，桌上的冰咖啡也喝了三分之一。

　　「抱歉，來晚了。」

　　他沒說話，從桌下拿出一個運動用品店的大袋子，看他施力的方式應該頗有份量。他把袋子先放在沙發椅上，把雜誌先收到一旁，水杯和咖啡也移到角落，接著把袋子裡的東西一樣樣拿出。

　　我驚訝到說不出話。

　　幾個禮拜前我被偷走的東西，一樣不缺都在這。

　　「你……在哪找到的？」我的手顫抖著撫摸本來以為無緣重逢的筆記本，我的心肝啊！

　　許仲儒淨是笑著，他用大拇指指著自己：「是我叫人拿走的。」

　　比起失而復得的快樂，過度的震驚瞬間壓過我的思考。

　　「騙人……。」我的聲音抖得連字都講不清楚，不知是怒氣還是什麼情緒充塞到幾乎要滿溢出來。

　　「學長，之前你在ＢＢＳ上寫的東西被傳到多少地方，想必連你也不是全部都清楚吧？我因為這樣而被同學恥笑到現在，你上面連我的特徵都寫出來，我有多丟臉你曉得嗎？」許仲儒面帶笑容講著極刻薄的話。

　　他那張還保留未成年稚氣的臉孔在我的視線中逐漸扭曲，幻化成之前跟俐晴分手時，她說劈腿沒什麼錯的臉孔。我拿起剛才被我扔到桌上的鑰匙，現在的氛圍壓得我不願待在他的視線下，我把桌上的書疊成一疊後收進懷裡。

　　「要我借你袋子嗎？」他站起身，把袋子開口拉開。

　　我連惡狠狠的拒絕都說不出口，明明是他的錯，我卻猶如喪家之犬逃離咖啡廳。

　　我把書放到椅墊下，安全帽扣上，像逃難似的離開那裡。

　　眼前的霧氣逐漸擴散，直至我看不見前方，只好停下車擦眼鏡。失去遮蔽的雙眼，觸及迎面的風更顯酸澀。


　　回到住處，我把整疊書抱上樓，全數放到書桌，就直接倒到床上。

　　這時候我腦中還浮現出之前在網路上看的小短片，早期台語電影的女主角往往一哭就要往床上倒，什麼心事都要哭給枕頭知道。

　　還有閒情逸致這麼想，我當然也不會真的哭給枕頭床單知道。

　　沖昏頭的思緒，一直到我理解他的說詞漏洞百出，已經是半天過後的事。